雷雨陣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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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雨陣陣
要是在幾年前, 蘇曉星一定不會想到她如今的生活——連一個人靜靜地在書房裏看會書，都成了可遇而不可求的事。
在這種反向的“忙裏偷閑”中，她的閱讀進度也慢慢的推到了《南史》和《北史》, 眼看著這個漫長的南北朝就要翻篇了。
初夏的陽光落在紙頁上，帶著這種天氣裏特有的一絲燥熱。
這樣的天氣似乎正適合回憶往事：蘇曉星看著那些在光線中飛舞著的細小灰塵，不禁有些楞神。
就如同她明白六朝的浮華散盡了之後，將是一個更波瀾壯闊的時代一樣, 在這個安靜漫長到難以終結的夏日之後，將是新一輪的明爭暗奪。
胤祥穿過那一排排書架之後，就看見了蘇曉星正在發呆的樣子。
她好像一直都是笑著的，只有極少數察覺不到有人在身旁的時候, 才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；而胤祥在看到這樣的她之後，也總是會產生一種很微妙的感覺——面前這個人，好像從來都只是鏡中的虛影。
觸不到，留不下, 只可共事, 從未交心。
不過就在胤祥這一陣心亂如麻的功夫, 蘇曉星就意識到有人來了：“怎麽了？是又有什麽新鮮事？”
她把胤祥的覆雜表情自動歸結為了以朝政為主的一切可能, 但卻完全沒往自己身上想。
“新鮮不新鮮的, 我也不清楚。”
胤祥悠然自得地找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上茶：“就像這茶一樣, 在京城裏是今年新貢上來的，可在江南, 放了一兩個月也就算不上最新的。”
他這句話是有自己的心思的——你從我這裏聽到的那些事, 是真的“新鮮事”，還是早就心有所感, 臨場裝裝樣子？
可惜在蘇曉星的思維裏，這句話說的好像是另一件事：“有道理啊……西北前線怎麽著也該有結果了吧, 像現在這樣捂的死死的，難不成，是要比一開始預想的還要糟糕？”
果然如此。
嘆氣大概都不足以表達胤祥此刻的覆雜心情了：“唉。”
看著蘇曉星立馬警覺起來的眼神，他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：“行了，事情沒有，問題倒是有一個——你記不記得三四年前有人信誓旦旦地要回報我的事？”
蘇曉星還真的想了想：“……哦！”她確實欠胤祥一個人情，不，一份禮來著。
但你這個人，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啊——算了，人在屋檐下嘛。
蘇曉星緩緩揚起一個“打工人專屬”的卑微笑容：“是一直在攢銀子，但今年我表妹眼看著要出嫁了……”
胤祥本來也沒真想著和她要東西：“好了好了，逗你玩的，你別當真。”
蘇曉星看著胤祥的笑，結果自己莫名其妙也笑了起來；到了最後，他們都說不清楚到底在笑什麽。
畢竟像這一刻的傻樂，以後也只會越來越難得了。
摸魚劃水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——到了六月底，一直被京城裏不少人等待的那封戰報終於送到了皇帝手上。
皇帝的震怒和壓力，最先傳到了那些負責近身伺候的人身上。
而隨著宮裏這些人變得愁眉苦臉、戰戰兢兢，清軍此戰失利的消t息也隨之傳開。
“既然已經得知了其中緣故，你又何必動這麽大的氣。”屋外的樹蔭裏蟬鳴陣陣，而屋裏的曹頤，正柔聲細語地勸著眼眶通紅的杏蕊。
杏蕊是真的被氣狠了：“我不是不能忍，可是……可是她們怎麽能這樣折損姑娘的面子！”
“我還有什麽面子……”
曹頤這些年經歷過的無數次幻滅，讓如今的她在看待這些事時越來越清醒：“雖說是一家，但二三十年沒來往過，又能剩下多少情分呢。”
杏蕊先後跟著兩位堪稱“寄人籬下”的主子姑娘，對這些人情冷暖也算是見了不少；可饒是這樣，她也沒想到曹頤會被自家的下人如此冷待和閑話。
曹頤站起身來拍了拍杏蕊的手臂：“主子發火，奴才遭殃，向來都是這樣……”
皇帝的火氣波及到曹頎，曹頎的怒意再往下延伸，這些受氣的奴才要麽回家欺負女人孩子，要麽就暗地裏作弄她這種只能掛個名的主子。
就像夏日裏千變萬化的天氣——上一刻還是艷陽高照，此時卻有漆黑的雲層從西邊壓過來，遮天蔽日。
困在深閨裏的曹頤再怎麽心思細膩，也只能看到頭頂這方天空的變化；而她此生永遠不會知道，在同一時刻的城南某處，正上演著一幕讓人潸然淚下的離別。
和曹頤所面對的，一層一層傳導下來的壓抑不同，城南的人們一旦和戰爭牽扯上關系，就再難逃的開了：要麽榮華富貴，要麽生離死別。
很不幸的是，金保家裏面對的是後者。
“你發什麽瘋！”
金保雙目通紅，但還是一把將鬧著要去西北的小兒子扇倒在地。
“阿瑪！”良柱從小就被教導“男兒有淚不輕彈”，可是，可是——
“大哥的屍骨還留在西北呢！是，我知道那裏打得不可開交，我也知道朝廷有朝廷的安排……但那是您的大兒子，我的大哥啊！我們就把他一個人留在那荒無人煙的地方嗎？”
父子二人都強撐著不願意掉眼淚，但一旁的金保妻子已經哭得要上不來氣了。
“額娘，額娘……”一身孝服的大兒媳自己也止不住眼淚，但還是壓抑著自己的抽泣勸慰婆婆：“您這樣哭，寶柱就算到了那邊也不安心啊額娘——”
金保踉踉蹌蹌地走到門口，看著遠方天際的一絲烏雲，又看了看頭頂上亮晃晃的太陽。
他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話來：“老天爺啊……你要下雨，就下在西邊寶柱的身上吧。”
“從他身上長出些草來，別讓野狗之類的東西把他叼壞了……”
或許，正是許多“金保們”的悲哀才引發了皇帝的憤怒：這一戰裏折損的兵士，幾乎都是八旗裏層層選拔出的精銳；而他們的戰死沙場，對敵我雙方的士氣都有著不小的影響。
準噶爾部自然越發猖獗、越發肆無忌憚起來，趁著這次勝利的氣勢再度糾結部眾，以“追討拉藏汗餘部”的名義大舉進犯青藏。
而在北京城裏的陣陣雷雨過去之後，一道聖旨也傳遍海內外——
皇帝將以舉國之力調集兵馬糧草，以親征規格的大軍征討策妄阿拉布坦。
正所謂“天子一怒，伏屍百萬，流血千裏。”
而在“天子”之外更多人關心的，則是這個“親征”到底怎麽個征法。
皇上眼見著都奔古稀之年去了，自己領兵出征當然是絕不可能的；但“親征”這兩個字一放出來，至少就明明白白的傳達出兩條意思。
第一，領兵的主帥要身份高貴、年富力強；第二，領兵的主帥要是皇上信賴重視的人。
朝中的目光就理所當然地匯聚在了皇子們的身上，再聯系去年皇帝的那番話，和如今暗流湧動的局勢，也難怪會有人把這一次的出征和往後的百年大計扯上關系。
在這個節骨眼上，皇子們各自都有些什麽想法、聯系了哪些人，外人是極難探聽到其中虛實的。
而在這些虛虛實實之間，又有一些更不為人知的人參與其中——就像八月初一這一天。
“我如今常在書房裏待著，倒是方便你關心弘旺了。”
八福晉起身之後，丫環就告訴她張、毛二位格格來請安。
她平時是很少見這些女人的，讓身邊的大丫環兩句話打發了也就是了，但是今天不一樣。
胤禩今天一早就出門去了，昨天幫著他謀劃這些事到半夜的八福晉，自然清楚丈夫去了誰家裏。
而胤禩肯出門，也意味著她昨晚提出的那個計劃得到了他的認可——準備放開手腳大幹一場的八福晉，在忙起來之前，也不忘了順便給後院的這些女人提個醒。
“你們是孩子們的親生母親，我想不會有對他們不利的心思。不過，我這裏可有一句話。”
“我不管你們聽到了什麽，見到了什麽，咱們家之外的事情，你們要是對著孩子多提起一個字……這日子也就不用過了。”
在八福晉前往書房的時候，蘇曉星也準備收拾出門了。
“可不能由著大錘的性子，讓他一直吃東西……那些別處送來的東西要是吃不完，你就和其他人分而食之，別給他留，留著留著都壞了。”
凝綠敷衍地連連應聲：“好好好，格格您放心就好。”
她這樣的回應讓蘇曉星有一種被“掃地出門”的錯覺——
大家都愛大錘，但沒人愛她了，嚶嚶嚶……
頗不服氣的蘇曉星又拉著凝綠絮絮叨叨了小半天，才動身去前院；而她也知道，胤祥今天估計還不在書房。
他們忙著來往，蘇曉星倒是能安心摸魚了。
誰讓這人在出門之前還要和她說一句“你就在前院守著，我人在外面，府裏一般不會有人來……但有什麽緊急的事，你可要立馬派人傳話給我。”
這一段話被蘇曉星概括成三個字——看家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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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是在幾年前, 蘇曉星一定不會想到她如今的生活——連一個人靜靜地在書房裏看會書，都成了可遇而不可求的事。
在這種反向的“忙裏偷閑”中，她的閱讀進度也慢慢的推到了《南史》和《北史》, 眼看著這個漫長的南北朝就要翻篇了。
初夏的陽光落在紙頁上，帶著這種天氣裏特有的一絲燥熱。
這樣的天氣似乎正適合回憶往事：蘇曉星看著那些在光線中飛舞著的細小灰塵，不禁有些楞神。
就如同她明白六朝的浮華散盡了之後，將是一個更波瀾壯闊的時代一樣, 在這個安靜漫長到難以終結的夏日之後，將是新一輪的明爭暗奪。
胤祥穿過那一排排書架之後，就看見了蘇曉星正在發呆的樣子。
她好像一直都是笑著的，只有極少數察覺不到有人在身旁的時候, 才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；而胤祥在看到這樣的她之後，也總是會產生一種很微妙的感覺——面前這個人，好像從來都只是鏡中的虛影。
觸不到，留不下, 只可共事, 從未交心。
不過就在胤祥這一陣心亂如麻的功夫, 蘇曉星就意識到有人來了：“怎麽了？是又有什麽新鮮事？”
她把胤祥的覆雜表情自動歸結為了以朝政為主的一切可能, 但卻完全沒往自己身上想。
“新鮮不新鮮的, 我也不清楚。”
胤祥悠然自得地找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上茶：“就像這茶一樣, 在京城裏是今年新貢上來的，可在江南, 放了一兩個月也就算不上最新的。”
他這句話是有自己的心思的——你從我這裏聽到的那些事, 是真的“新鮮事”，還是早就心有所感, 臨場裝裝樣子？
可惜在蘇曉星的思維裏，這句話說的好像是另一件事：“有道理啊……西北前線怎麽著也該有結果了吧, 像現在這樣捂的死死的，難不成，是要比一開始預想的還要糟糕？”
果然如此。
嘆氣大概都不足以表達胤祥此刻的覆雜心情了：“唉。”
看著蘇曉星立馬警覺起來的眼神，他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：“行了，事情沒有，問題倒是有一個——你記不記得三四年前有人信誓旦旦地要回報我的事？”
蘇曉星還真的想了想：“……哦！”她確實欠胤祥一個人情，不，一份禮來著。
但你這個人，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啊——算了，人在屋檐下嘛。
蘇曉星緩緩揚起一個“打工人專屬”的卑微笑容：“是一直在攢銀子，但今年我表妹眼看著要出嫁了……”
胤祥本來也沒真想著和她要東西：“好了好了，逗你玩的，你別當真。”
蘇曉星看著胤祥的笑，結果自己莫名其妙也笑了起來；到了最後，他們都說不清楚到底在笑什麽。
畢竟像這一刻的傻樂，以後也只會越來越難得了。
摸魚劃水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——到了六月底，一直被京城裏不少人等待的那封戰報終於送到了皇帝手上。
皇帝的震怒和壓力，最先傳到了那些負責近身伺候的人身上。
而隨著宮裏這些人變得愁眉苦臉、戰戰兢兢，清軍此戰失利的消t息也隨之傳開。
“既然已經得知了其中緣故，你又何必動這麽大的氣。”屋外的樹蔭裏蟬鳴陣陣，而屋裏的曹頤，正柔聲細語地勸著眼眶通紅的杏蕊。
杏蕊是真的被氣狠了：“我不是不能忍，可是……可是她們怎麽能這樣折損姑娘的面子！”
“我還有什麽面子……”
曹頤這些年經歷過的無數次幻滅，讓如今的她在看待這些事時越來越清醒：“雖說是一家，但二三十年沒來往過，又能剩下多少情分呢。”
杏蕊先後跟著兩位堪稱“寄人籬下”的主子姑娘，對這些人情冷暖也算是見了不少；可饒是這樣，她也沒想到曹頤會被自家的下人如此冷待和閑話。
曹頤站起身來拍了拍杏蕊的手臂：“主子發火，奴才遭殃，向來都是這樣……”
皇帝的火氣波及到曹頎，曹頎的怒意再往下延伸，這些受氣的奴才要麽回家欺負女人孩子，要麽就暗地裏作弄她這種只能掛個名的主子。
就像夏日裏千變萬化的天氣——上一刻還是艷陽高照，此時卻有漆黑的雲層從西邊壓過來，遮天蔽日。
困在深閨裏的曹頤再怎麽心思細膩，也只能看到頭頂這方天空的變化；而她此生永遠不會知道，在同一時刻的城南某處，正上演著一幕讓人潸然淚下的離別。
和曹頤所面對的，一層一層傳導下來的壓抑不同，城南的人們一旦和戰爭牽扯上關系，就再難逃的開了：要麽榮華富貴，要麽生離死別。
很不幸的是，金保家裏面對的是後者。
“你發什麽瘋！”
金保雙目通紅，但還是一把將鬧著要去西北的小兒子扇倒在地。
“阿瑪！”良柱從小就被教導“男兒有淚不輕彈”，可是，可是——
“大哥的屍骨還留在西北呢！是，我知道那裏打得不可開交，我也知道朝廷有朝廷的安排……但那是您的大兒子，我的大哥啊！我們就把他一個人留在那荒無人煙的地方嗎？”
父子二人都強撐著不願意掉眼淚，但一旁的金保妻子已經哭得要上不來氣了。
“額娘，額娘……”一身孝服的大兒媳自己也止不住眼淚，但還是壓抑著自己的抽泣勸慰婆婆：“您這樣哭，寶柱就算到了那邊也不安心啊額娘——”
金保踉踉蹌蹌地走到門口，看著遠方天際的一絲烏雲，又看了看頭頂上亮晃晃的太陽。
他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話來：“老天爺啊……你要下雨，就下在西邊寶柱的身上吧。”
“從他身上長出些草來，別讓野狗之類的東西把他叼壞了……”
或許，正是許多“金保們”的悲哀才引發了皇帝的憤怒：這一戰裏折損的兵士，幾乎都是八旗裏層層選拔出的精銳；而他們的戰死沙場，對敵我雙方的士氣都有著不小的影響。
準噶爾部自然越發猖獗、越發肆無忌憚起來，趁著這次勝利的氣勢再度糾結部眾，以“追討拉藏汗餘部”的名義大舉進犯青藏。
而在北京城裏的陣陣雷雨過去之後，一道聖旨也傳遍海內外——
皇帝將以舉國之力調集兵馬糧草，以親征規格的大軍征討策妄阿拉布坦。
正所謂“天子一怒，伏屍百萬，流血千裏。”
而在“天子”之外更多人關心的，則是這個“親征”到底怎麽個征法。
皇上眼見著都奔古稀之年去了，自己領兵出征當然是絕不可能的；但“親征”這兩個字一放出來，至少就明明白白的傳達出兩條意思。
第一，領兵的主帥要身份高貴、年富力強；第二，領兵的主帥要是皇上信賴重視的人。
朝中的目光就理所當然地匯聚在了皇子們的身上，再聯系去年皇帝的那番話，和如今暗流湧動的局勢，也難怪會有人把這一次的出征和往後的百年大計扯上關系。
在這個節骨眼上，皇子們各自都有些什麽想法、聯系了哪些人，外人是極難探聽到其中虛實的。
而在這些虛虛實實之間，又有一些更不為人知的人參與其中——就像八月初一這一天。
“我如今常在書房裏待著，倒是方便你關心弘旺了。”
八福晉起身之後，丫環就告訴她張、毛二位格格來請安。
她平時是很少見這些女人的，讓身邊的大丫環兩句話打發了也就是了，但是今天不一樣。
胤禩今天一早就出門去了，昨天幫著他謀劃這些事到半夜的八福晉，自然清楚丈夫去了誰家裏。
而胤禩肯出門，也意味著她昨晚提出的那個計劃得到了他的認可——準備放開手腳大幹一場的八福晉，在忙起來之前，也不忘了順便給後院的這些女人提個醒。
“你們是孩子們的親生母親，我想不會有對他們不利的心思。不過，我這裏可有一句話。”
“我不管你們聽到了什麽，見到了什麽，咱們家之外的事情，你們要是對著孩子多提起一個字……這日子也就不用過了。”
在八福晉前往書房的時候，蘇曉星也準備收拾出門了。
“可不能由著大錘的性子，讓他一直吃東西……那些別處送來的東西要是吃不完，你就和其他人分而食之，別給他留，留著留著都壞了。”
凝綠敷衍地連連應聲：“好好好，格格您放心就好。”
她這樣的回應讓蘇曉星有一種被“掃地出門”的錯覺——
大家都愛大錘，但沒人愛她了，嚶嚶嚶……
頗不服氣的蘇曉星又拉著凝綠絮絮叨叨了小半天，才動身去前院；而她也知道，胤祥今天估計還不在書房。
他們忙著來往，蘇曉星倒是能安心摸魚了。
誰讓這人在出門之前還要和她說一句“你就在前院守著，我人在外面，府裏一般不會有人來……但有什麽緊急的事，你可要立馬派人傳話給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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